九十九

（十一）下

 

前往柏悦的路上，后座上放着两个颜色鲜亮的橙色纸袋。两个大男人给姑娘们选礼物本来挺不容易，但过程反而意外的顺利。‘不知道买什么就买丝巾吧，反正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，不知道买什么就买爱马仕吧，因为那是爱马仕。’以上转自王杰希。

“最受不了你这种既懂男人心又懂女人心的，简直开了挂，两边都能撩。”

“注意素质，我撩你了吗？”

“快来，谢谢”

“艹”

“注意素质”

“你觉得你弟今天关于荣耀的话在暗示什么”

“他们玩资本市场的，脑子里九曲十八弯。我们可是前半生都在打游戏，要是上来就能懂也忒托大了。”

“也对，只是……如果是最坏的情况，就太让人唏嘘了。”王杰希并没说真正在想的，如果荣耀不在了，那么前半生都在荣耀的他们究竟算什么？

叶修吸了口烟，把烟头掐灭扔到车窗外，猛地转身弹了王杰希脑门一下，一声脆响，好像还挺用力。唬的王杰希直踩刹车，他侧过脑袋看着叶修，“闹什么？没看我这开着车！”

“没闹，你看着前面给我好好开。”

“说你什么好呢王大眼儿，有时候越聪明的人越爱钻牛角尖。不能因为事物的消亡就否定他的存在，这是两回事。”

“好比，再过一百年，哥的五个冠军也是绝唱。”

‘扑哧——’王杰希没忍住，他觉得自己是被气乐的，“呵呵……这才像你说的话。”

“该来的一定会来，所以，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……你说呢？”叶修话说的很慢，用他特有的语调，有点含混且拖着长而上扬的尾音。他歪着脑袋看着王杰希的侧脸，而后一点点向下移动视线，表情几乎能和先前在鼎晟时重叠，似笑非笑的假笑，一脸的高深莫测。

王杰希老老实实的开着车看着路，看不见叶修的表情，但就是一种直觉，跟着他下意识的抚上胸口，挂着戒指的地方。

“嗯”

 

柏悦酒店66层西餐厅

‘真美’，这是身在此处任何一位的心声，无论来过多少回。巨大的玻璃幕墙，整座城市尽在脚下，更在眼前，灯火辉煌的让星光黯淡，像是科技对自然的炫耀。

“弘雅这小子挺豪啊，看我待会不吃回红包。”叶修右手放在桌面上，一下一下弹着手指，心里对全楼禁烟的规定相当不满，顶烦这种地方，吃个饭一点不自在。

“那你加油”

很快两道倩影走入他们的视线，苏沐橙和楚云秀，初冬的寒气退让在她们四射的魅力之下，刘弘雅绅士的跟在女士们一步之后。

“叶修！”苏沐橙最后两步走的很急，还是她顾忌着高跟鞋，人刚一走近就用力抱住了叶修。

叶修用单臂轻轻回抱了她一下，“还这么小姑娘似的。”苏沐橙不好意思的对王杰希笑笑，“好久不见啊，杰希，这阵子多多麻烦了。”

“哪里，不要见外。好久不见了，两位美女快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。”

苏、楚二人回以大方的笑容，几个人又是互相问了好，相继落座。苏沐橙脱掉素色的大衣后，露出里面一件饱和度很高的红色连衣裙，幸福气息难掩的铺散开来。楚云秀一身黑白斜纹相间的连衣裙，也是靓的让人视线流连。

“喏，惊喜。看看哥，再看看你，就知道瞒着，不怕我心脏病啊。”叶修递过去橙色纸袋。

苏沐橙吐着舌头，“也没想一直瞒着，就是想吓你一跳来着。”

“我拆了哦？”苏沐橙假装征求着意见，实际手里已经拆上了。两位姑娘动作整齐划一，看来对这份礼物很满意。

“叶修很懂嘛，不错不错。”

“嗯，的确。”俩姑娘意见一致，互相附和着。

“杰希帮着挑的”叶修坦诚告之。

“原来，杰希品味一向众所周知。”楚云秀不吝称赞着。反观苏沐橙，她是深知叶修底细的，此时只是带着笑意，视线不住在叶修、王杰希二人之间游移，并不说话。

“小秋怎么回事，我出去打电话问问。”刘弘雅说话间已然离座。

“荣耀公司的事，你们都知道了？”在座的只剩圈内人，楚云秀率先开口。

叶、王二人对视一眼，后又都点了头。

短暂沉默，四人却是都重重叹气。

“也不知道大家以后该怎么办？”仍然是出自楚云秀之口，身为女性大概总是更加多愁善感一些，她虽然也已经退役，但是也不免替烟雨及其他职业选手们担忧起来。其实不管游戏公司如何粉饰太平，大家心里还是会把游戏公司和游戏视为一体，影响不过多少之分，要说完全没有，可能连小孩也不会信。

“安啦——”苏沐橙一句带着笑意的话刺破了刚刚凝结的沉重气氛，“不管怎么变，大家也还会玩游戏的嘛，然后就会有职业的啊。”

“呵”叶修冲着苏沐橙竖起拇指，“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，我倒觉得是巾帼不让须眉。”

他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王杰希，看他侧头，才接道“比有些须眉都强多了，是吧？”

苏沐橙将叶修的小动作看在眼里，“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被人叫做‘小女人’，有你知道的时候。”她看着叶修，笑得像只狡黠的猫。

 

叶秋带着风尘匆忙地赶过来，几缕发丝顽皮地脱离了发蜡的掌控，“不好意思，谈事耽误了时间，该罚该罚。”他边说边把一瓶红酒递给服务员，“带了瓶酒算我赔罪。”

刘弘雅是同他一起回来的，他拍上叶秋的肩膀“是该罚，红酒可不算，待会先自罚两杯吧。”

其他四人点头附议，也就顺势结束了他们之前的小话题，聊起了婚礼相关的种种细节。
红酒、美食、好友、乐事。

“噌——”一声金属擦过瓷器的啸叫声。

苏沐橙抬起头看过众人，有点尴尬的讪笑。她点的羊排，带着骨头，切起来有点费劲，刚才就是不小心切到骨头上了。

“我帮你切啊，你力气小，正好我们交换，分你点我的龙虾。”刘弘雅这个准老公算是危机公关能力满分了，立即收获了苏沐橙的甜美笑容。

众人直呼晃眼。

王杰希不经意的看向叶修，意外的发现他吃相很不错，与叶秋的优雅不同，而是如教程般标准，不管是切割牛排的大小，刀叉的拿放，咗酒的节奏无一不精准，看来倒是深藏不露。

可能是无意间视线停留的有点久，叶修忽地侧身贴近他的耳边，“怎么，我也帮你切？”

动不动就脸红的是故事里的人，现实中人们百炼成钢。所以王杰希只是淡淡回应，“你怎么不帮我吃啊”。

“好啊”

“给，赏你了”他从剩下的牛排中分出一小部分，推至盘子边缘。

叶修真的用叉子将那块肉叉到自己盘子里，十分享用的咀嚼，“不错，真嫩。”

餐至尾声，红酒早就见底，在座的只有叶秋算是酒精考验，其他人都是面色绯红。俩姑娘叫唤着补妆，手拉着手扭着小碎步就去了。

叶秋突然正色，“杰希，有件事还要拜托你”

王杰希闻言抬头，“嗯？”

“今天在鼎晟的，包括后续你们将参与到的这个项目的一切，请你务必保密。”

王杰希点头，这点常识他当然有，叶秋的郑重态度反而让人生疑。

“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，与幻想家合作，鼎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凌世，背景是日本山崎。凌世这个项目的负责人，你们绝对想不到。”

叶修听到这里也停下手上动作直视叶秋，王杰希的关注点则是一直未变。

“喻文州”

“我不知道他和凌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，也许很早，也有可能是他还在联盟的时候。”

一时缄默，半晌。

倒是王杰希率先开口，“所以说，人生无处不相逢，是吧？”他做了个举杯的动作，却停在自己面前，没有和其他人碰杯的意思。

在他准备喝的瞬间，叶修迅速地端起酒杯与他相碰，“没错”，然后扬起脖子，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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